当叶雨蝉走上阶梯,踏入第二层试心塔的那一瞬间——
来自天地周边数不尽的狂风摧残着她娇弱的身姿,无尽暴雨犹如银针般刺扎着她的每一寸肌肤,仿佛是要捣毁她的肉体一般。
疼痛,转瞬间席卷全身。
扑通——
双膝跪地。
她从未想过试心塔的第二层会如此艰难,这来自整个塔的压迫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就好像重力被放大了十倍一样,她跪倒在地,浑身灵元力喷涌而出,尝试和第一层一样使用灵元力来抵御这塔内暴风般的压力。
然而没有用。
试心塔所试炼的是闯关者的心性,这些痛楚并不会让他们死去也不会让他们有任何负面的影响,唯一的表现就是堪称无与伦比的痛楚,这些痛楚不仅仅是肉体上的,更是精神上的,试心塔所试炼的便是韧性。
就如同七梦树所说,试心塔只有第一层是可以通过灵元力硬抗过去的,之后的每一层无论你的灵元力有多强,都无法再起到保护的作用,只能依靠精神来扛过去。
于是叶雨蝉所祭出的所有灵元力都如同小石子投入**大喊一样毫无作用,不仅如此,她的灵元力只要浮出一丝,就会被塔内的压力瞬间碾成碎片。
“我嘞个……”
叶雨蝉尝试着爆出一句粗口,很可惜,她僵硬的嘴角让她短时间连开口说完一句话都做不到。
更别提那让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,血管都快爆裂的压力了。
叶雨蝉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,比起修炼千仞那会儿还要剧烈的痛楚在折磨着她的精神意志,她已经快要忍受不了这痛彻心扉却让她保持精神冷静的疼痛了。
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……
有那么一瞬间,她想放弃了,随即这股放弃的欲望慢慢窜上心头,占领了她的大脑。
放弃的想法被无限放大。
——到这里为止,便是七梦树所预料到的一切。
他没有预料到之后的发展。
五秒、十秒、二十秒……一分钟。
一分钟过去了,试心塔外依然没有多出任何一道人影。
这让站在塔外苦苦等候准备打脸云平的青年不免有些错愕,在他看来,叶雨蝉能撑过十秒就是极限了,可一分钟了,她还是没出来。
咋回事?
他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云平,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。
云平没有笑,反而格外严肃地瞪了青年一眼,“看什么看,你没事看我干嘛?”
“不,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给了她什么法器?”
“我说了,我没给她任何法器。”
“不可能!”七梦树笃定地否认道:“她的心性根本不可能扛得住第二层试心塔,十秒不到肯定就哭着喊着要回家找妈妈了,怎么可能到现在为止都……”
“把你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,然后好好看着试心塔内,你会知道答案的。”
没有平日里的痞气,没有那嚣张桀骜的放纵,此刻的云平皱着眉头,神情肃穆。
青年似乎被他那异常的情绪所惊到,他转过头,将目光投射进试心塔内,观察着那位少女的情况。
一切都和往常一样,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,面色惨白,紧紧地咬着牙,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下颤动着。
有哪里不同?
七梦树不明白,也不知道。
它看着叶雨蝉,努力地看着她,看着她那死撑着的模样,看着她那慢慢淬炼的神魂,看着她那背后冉冉升起的黑气。
……等等?
黑气?!
“我靠!那是……”七梦树直接大呼出声,瞪大了眼睛,死死地盯着那股黑气,“这……这玩意儿为什么会……”
云平也同样将目光放在那股淡淡的黑气上,叹了口气,“这问题你就算问我,我也不清楚,但事实就是这样,这玩意儿就在她体内呆着呢。”
“你知道这玩意儿在里头,为什么还让她去试心塔?!”青年差点没被云平给吓死,大声质问道:“你不怕她被吃了吗?”
“我只是想稍微确认一下而已,之前我也看到过这破玩意儿,但不敢确定,为了保险起见,我还是决定再仔细确认一下。”
“所以你就找上了我?用我的试心塔?!”
云平伸手拍了拍满脸怒意的青年,试图平稳它的怒火,“你先冷静点,它的火苗还很弱小,对于目前的雨蝉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,越残酷的逆境越会催使她成长,这点你应该也懂。”
“但越是逆境她就越是绝望,绝望是那火苗的养料,终有一天她会彻底爆发的,到时候就算是圣人也未必挡得住她。”
“这不是还有我么?”云平又拍了拍青年的肩膀:“我可比圣人厉害多了。”
“是~怎么不是了?”青年冷笑一声,“但我问你,真到了那时候——”
“你还舍得下手么?”
云平:“……”
……
另外一边,本来已经穷途末路的叶雨蝉突然感到浑身上下的疼痛削减了不少,但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让她浑身冰冷的感觉。
这种感觉虽然不算特别痛苦,但却为她带来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。
鲜血……灵根……来自同门师姐那血淋淋的手……
宗门长老下达了死命令,要求处死自己……
躺倒在地,临近死亡的悲惨经历。
在那个世界,被人孤立,被人抛弃,被人遗忘,绝对孤独的少女……
——所有的所有,全部涌上心头。
她的身躯不再颤抖,嘴唇不再蠕动,整个人像是尸体一样跪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名为绝望的氛围席卷整个试心塔,她那一头本来无比绚烂的银白色长发似乎不再柔顺,而是变得干枯,她就只是坐在那里,塔内的压力便无法靠近半分。
好在,这股绝望并未持续太久。
就如同是一场不太好的噩梦,叶雨蝉在短暂的消沉过后,又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状态,只是这时,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能够承受周边的痛苦了。
而不是像最初那般,痛到无法呼吸——
现在的她,走在第二层试心塔内犹如闲庭漫步,那些痛楚根本无法激起她那放弃的念头。
不过……
“总觉得好像做了个不好的梦……”叶雨蝉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脑袋,毫无自觉地嘀咕起来:“我该不会在这塔里面睡着了吧?”
想了想应该不大可能,但要去深究,又没个线索。
叶雨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蹙了蹙眉头,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破问题抛到脑后。
她推开门,朝着试心塔的第三层走去——
只要过了这层,就算闯关成功了吧。
一念及此,她便感到充满了决心,迈着与绝望相反的步伐,踏入了第三层之中。
叮铃铃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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